这是一段真实的抗战血泪史,铭记历史教训,缅怀英烈精神,向那些用生命捍卫家园的抗日将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堪称整个抗日战争期间双方伤亡最为惨重的攻防大战,我军以区区一万七千兵马迎战日寇十一万余众,最终我方守城将士壮烈殉国一万六千余人,仅存活一千二百余人,而敌军付出超过七万人死伤、四万八千人阵亡的沉重代价,此战直接导致日本首相被迫辞职下野......
01
一九四三年春季,日本帝国在太平洋各个战场连连败北,东海航线上的运输船队频频遭到袭击沉没。十一月二十五日这天,驻华美军航空兵出动了二十多架轰炸机猛烈轰炸台湾新竹的日本海军航空基地,这次空袭行动震惊了日本军政高层,清楚表明美军空中力量已经具备了直接威胁日本本土的能力。
面对如此严峻的战略形势,日本陆军大将杉山元紧急面见天皇陛下,在奏折中写道:「为了阻止美军对日本本土实施空中打击,必须彻底摧毁美军设在桂林、柳州等地的空军基地。」天皇立刻召集相关部门举行紧急军事会议。
根据会议决议内容,日本大本营火速命令在华日军制订详细的作战方案,经过无数次的讨论和反复修改,最终确定了野心十足的军事计划。他们不仅要夺取美军在贵州、柳州等地的各个空军基地,更要彻底打通中国大陆的运输通道,一口气消灭第九战区的中国军队主力,日本方面将这个计划命名为「一号作战」。
这次军事行动意义重大,日本在整个作战计划中投入了总计五十一万兵力,配备火炮一千五百门,坦克八百辆,目标就是要开辟出一条贯穿大陆的战略交通线。
02
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奉命开始向大西南地区的第一道门户长沙发起冲击。作为此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横山勇负责「一号作战」湖南阶段的全面指挥工作,他非常清楚衡阳在攻取长沙过程中的关键作用。
随后他制定了具体的进攻方案,决定采用三面合围的战术来拿下衡阳,要想攻克衡阳就必须首先占领长沙,于是他率领日军八个师团加上四个独立旅团共计二十多万人马对湖南地区展开了全面进攻。
负责防守长沙的是国军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在此前的三次长沙保卫战中,中国军队之所以能够战胜日军,完全依靠他独创的「天炉战法」,通过伏击、诱击、侧击等多种战术手段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和作战士气,最后把敌人引诱到预先设定的决战地点一举全歼。
准备进攻长沙的横山勇一直在深入研究薛岳的「天炉战法」,他反复在沙盘上进行推演,仔细分析薛岳的指挥风格和战术特点,甚至还专门研究了薛岳的个人性格和行为习惯,在此基础上制定了专门破解「天炉战法」的对策方案。
横山勇把手下兵力分成前后两个梯队轮番出击,采用交替进攻的方式,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能够保持攻击的持续性,同时在日军进攻部队的两翼专门配置了战斗力极强的精锐力量,这样安排是为了应对薛岳纵深埋伏的战术手段。
在横山勇如此周密的部署下,长沙很快就被攻破,日军直逼衡阳城下。此时的蒋介石怒火中烧,因为负责守卫长沙的第四军竟然擅自撤退,导致长沙沦陷得如此之快,第四军军长张德能被蒋介石直接送上了军事法庭。
蒋介石严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必须死守衡阳不得有误!」
衡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从日军发动「一号作战」以来,第一战区的蒋鼎文和汤恩伯在北方战场连连败退,国内舆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这让蒋介石的最高统帅地位摇摇欲坠,他迫切需要在战场上打出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来证明自己的统帅能力。
随后他开始策划反击作战计划,衡阳的得失正是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此时驻守在衡阳的第十军只有区区一万七千人,当时他们刚刚结束常德会战,原本的编制有三个师九个团,现在只剩下八个团一万七千人。
从兵力对比来看完全是以卵击石,蒋介石深知第十军的实际情况,人员不齐装备不足,向第十军军长方先觉下达命令:「坚守衡阳十天半个月,吸引日军主力,配合外围部队在衡阳一带将日军彻底击溃。」
03
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日,横山勇下令部队迅速开赴衡阳,一场实力极度悬殊的攻防大战正式拉开序幕。二十二日,日军出动大批战斗机向衡阳投下大量炸弹和燃烧弹,湘江两岸顿时火光冲天。日军第六十八师团从衡阳城南向北发起进攻,第一一六师团从西向东推进,这两个师团在日本军队中素有「最优秀野战部队」的美誉,是第十一军的绝对主力。
我军能够以如此微弱的兵力守住衡阳城吗?
六月二十八日,日军第六十八师团、第一一六师团和独立步兵第五旅团共计约五万五千人完成了对衡阳的全面包围,守卫衡阳的第十军只有一万七千余人。日军指挥官横山勇认为,这场实力如此悬殊的战役必定会在三天之内结束,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战况完全超出了预料。
六月三十日上午十点整,中国军队的迫击炮突然开火,精准击中了日军的前沿阵地,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师团长以及参谋长等高级军官全部伤亡,这让日军的士气瞬间大跌。横山勇紧急命令堤三树男接替第六十八师团团长职务继续作战。
与此同时,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最为精锐的第一三三联队,计划在当天夜里对衡阳西南方向的张家山阵地发起猛攻。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在战前军事会议中准确判断出了日军的主要进攻方向,因此张家山不仅防御工事异常坚固,第十军的主力部队几乎都部署在这个位置。
张家山一旦失守,衡阳城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屏障,对于日军来说拿下张家山就等于衡阳战役已经胜利了一半。张家山阵地成为了日军总攻衡阳的核心目标,这里也是整个衡阳会战中双方交战最为残酷的地方。
04
一九四四年七月一日,猛烈的炮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日军的步兵炮、速射炮同时向张家山开火。经过轮番猛烈轰炸后,日军以为国军一定承受不住如此凶猛的炮火轰击而后撤,在炮火掩护下日军发起了大规模的冲锋。
出人意料的是,日军的冲锋遭遇了层层阻拦。首先是铁丝网组成的障碍物,当冒着炮火好不容易穿过障碍物抵达阵地前沿时,日军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原本地图上标注不过几十米高的小山包,现在全部变成了九十度的垂直峭壁,峭壁下面是又宽又深的战壕。
这时国军就守在战壕上方不断向下投掷手榴弹,日军损失惨重,战壕成了他们的死亡陷阱。第一三三联队的首次进攻被彻底击退,日军随后展开了不下二十次的进攻,守军依靠着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密集的火力网将日军的进攻部队一次次击退。
早在衡阳保卫战开始之前,负责防守衡阳的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就带领全城军民开始修建防御工事。首先他们将轻重机枪全部设置为侧射火力,构成了一道严密的交叉火力网,并用木头加以伪装,地面埋设了大量地雷,这只是第一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是宽达两米、灌满水的深沟,沟内布满了尖锐的竹钉。第三道防线在两侧布置了机枪碉堡,最后一道防线就是峭壁工事,守军将山包削成直角,变成了一座陡峭的岩壁,日军想要攻上来必须架设云梯。
这时大量的手榴弹就会从天而降,让日军瞬间损失惨重,根本无法前进丝毫。七月二日夜里,日军利用风向使用了灭绝人性的毒气弹,并且展开了夜袭。当时张家山阵地上的守军为了躲避日军炮击,全部躲在工事内毫无防备。
当方先觉用电话联系负责守卫张家山的团长时,那边久久无人应答,随即派遣传令兵前往查看情况。等到了阵地后才发现该团几乎全部官兵都中毒昏迷,甚至有些直接死亡。
日军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张家山,当国军得知张家山被日军占领后,距离最近的两个连在凌晨两点三十分赶到张家山,对占据此地的日军展开了反击,同时国军的炮兵集中火力对日军后续部队实施了阻击射击。
战斗进行了四十多分钟后,终于将张家山阵地上的日军全部歼灭。战后负责防守的第十军第三十团损失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最终阵地被牢牢守住,并让日军在张家山付出了四千多人的伤亡代价。
挫败了日军第一次攻城后,重庆方面发起了向衡阳守军的签名致敬活动,收集了二十万人的签名,随后连同后方捐献的大批物资由空军投送到衡阳。这轮激战让日军伤亡一万六千多人,我军将士伤亡四千余人。
我军苦守孤城,没有兵员和弹药补充,面对日军的第二次总攻该如何应对?
05
日军第一次失败后暂停了攻城,横山勇命令日军第十一军迅速调集兵力物资。一九四四年七月六日至七月十日期间,日军派遣一千二百辆满载物资的汽车运送七十六吨武器装备抵达衡阳。按照这个运输速度,在衡阳的日军每天都可以补充三十吨弹药。
他们在为第二次总攻做着充分准备,此时衡阳城内的守军也在积极准备下次作战,但是国军伤员较多,医药品极度匮乏,医护人员无法为伤员换药,只能用盐水清洗伤口,再用破布包扎。
湖南的夏天热如火炉,战士们的伤口因为炎热的天气很多都感染发炎,甚至有的战士伤口溃烂生蛆,重伤者没有药物只能等死,这也导致第十军能够参战的人员越来越少。他们是如何抵抗日军的第二次总攻,并且阻挡日军四十七天的呢?
七月十一日清晨,日军对衡阳发起了第二次总攻,争夺的焦点仍然是张家山、虎形巢、五桂岭等阵地。这次日军在战术上采用了大炮对阵地进行地毯式轰炸,准备先把守军的工事摧毁,然后再夺取阵地。
国军面对这样的地毯式轰炸,只能先躲避敌人的炮火,眼睁睁看着工事被毁,之后等日军靠近阵地,再用手榴弹给予打击,甚至有些地方直接与日军展开肉搏战。坚守张家山的依旧是第十师第三十团。
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团,但因为之前的战斗损失,现在仅仅相当于一个连的兵力。面对日军三昼夜不间断的疯狂进攻,其中十次都冲上了阵地,但每次都被守军用手榴弹击退,双方死伤都非常严重,日军的中高级军官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06
日军不得不再次停止第二次总攻,日军攻击衡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十天,严重影响了打通大陆交通线、完成「一号作战」计划的进度,日军大本营极为震怒。七月十八日,在衡阳久攻不下、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日本东条英机内阁全体辞职。
为什么衡阳之战会影响到日本的高层政坛?
因为日本军政界采取一元化统治,战争狂人东条英机身兼数职,担任日本政府首相、陆相和参谋总长,他希望通过独裁统治排除一切妨碍他计划的人。随着国际反法西斯阵营的不断壮大,使得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接连失败。
东条英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中国战场上,想要借助「一号作战」计划挽救败局。令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衡阳成为了东条英机的噩梦,七月十八日,东条英机迫于国内压力辞去了首相职务。
此时的衡阳保卫战还在继续进行,经过日军两轮总攻,中国军队的伤亡十分惨重,能够参加战斗的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伤员高达八千人之多。按照蒋介石的守城期限,第十军早已超额完成了任务。
衡阳守军苦苦坚守了一个多月,在枪械弹药、粮食医药等方面都已濒临断绝,可他们还在孤城内坚守着。蒋介石承诺的援军为何迟迟不到?
此时的蒋介石也是四面楚歌,七月六日马歇尔给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写了一份报告:「中国局势已经恶化到令人震惊的程度,日本如果继续进攻,中国战局也将崩溃,因此已到必须将中国军权交给一个人指挥的时候了。」
随后罗斯福在次日向蒋介石发出电报:「中国战局危急,欲派史迪威前去指挥中国的全部军队。」这对于蒋介石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与美国谈判的筹码就是国军在衡阳战役中的表现。
此时的衡阳之战不仅是单纯的两军对垒,此战还影响着中国的政治与外交。蒋介石对衡阳保卫战的心情很复杂,他既不可能抽调更多部队去支援,又期盼着衡阳之战在政治上的意义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蒋介石的决策是:「衡阳守军坚定军心,守得越久越好。」
07
方先觉在衡阳城指挥部内听取了第十军的现状汇报,此时他们已经在衡阳城坚守了二十八天,负责守卫一线阵地的战士们连同后勤人员都已伤亡殆尽。鉴于如此战局,方先觉决定放弃坚守多日的一线外围阵地,集中兵力退守二线。
七月二十三日,第十军军部通讯员卢庆贻突然在电台里听到了一阵清晰的电流声,经过与对方联络后,卢庆贻得知国军第六十二军的先头部队前来支援,并且已经距离第十军不到一公里,他们希望衡阳城内派出部队接应。
方先觉七拼八凑好不容易集齐了一百三十余人的敢死队向援军方向杀去,当敢死队突破日军封锁到达第六十二军所说的位置时,丝毫不见援军的踪影。这时第六十二军再次给城内发来电报:「敌人火力太强,攻不进来。」
从七月三十一日到八月二日,第六十三军分别在衡阳火车站、雨母山等地与日军第四十师团发生激烈战斗,敢死队看不到援军到来,再次从日军的枪林弹雨中突回城内,回来时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这是援军距离衡阳最近的一次,此后第十军再也没有听到过援军的信号。八月三日,日军大本营要求横山勇迅速收拢部队,以主力攻占衡阳。一九四四年八月四日,日军再次发动总攻。
08
日军投入的总兵力达到四个师团加一个联队约八万人,动用火炮一百余门,发射了四万枚炮弹,对衡阳守军的各个阵地发动了猛攻。日军攻势可谓倾尽了所有能调配的力量,于八月六日夜里攻破了衡阳城背面的缺口。
守军被迫退入了衡阳城的中心地带,随即日军又对衡阳中心进行地毯式空袭。方先觉紧急召开会议研究当前严峻的局势,日军如此猛烈的攻击守军已无兵再用,第十军已经艰难守孤城四十多天,弹药粮食早已匮乏。
如果援军再不到,守军即使拼尽全力最多撑不过三天。此刻有师长提出「突围」二字,方先觉坚决反对。他认为突围不难,只要冲锋打出去就行,但城中还有六千多名伤兵,一旦他们突围出去,这些伤员只能留下等死。
就在为突围和坚守两种意见僵持不下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后又传来一片哭声。方先觉认为守城无望,打算自杀,就在方先觉拔枪的瞬间,副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将其手枪击落。
此时第十军指挥官接近崩溃,指挥部哭成一片,军部还有与重庆联络的唯一一部电台。一九四四年八月六日下午五点,方先觉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最后一封电报:「敌人清晨由城北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再也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死报效党国,勉尽军人天职,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这封电报代表着方先觉死守衡阳城的决心,随后第十军各师长回到一线,与剩下的士兵坚守衡阳。
八月七日,日军攻势达到高潮,横山勇亲自上阵指挥,命令日军用炮火向各阵地进行了约两个小时的狂轰滥炸,空军出动战机再次向守军阵地进行地毯式轰炸,我军拼死抵抗,但再也难以阻挡日军攻势。
一九四四年八月七日夜里,方先觉委托参谋与日军谈判实现有条件停火:
第一、不杀害俘虏,必须保证生存官兵的安全;
第二、收容伤病官兵,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治疗;
第三、保留第十军建制,守城官兵坚决不离开衡阳城,否则第十军将奋战至最后一人。
急于结束战斗的横山勇表示可以接受这些条件,八月八日夜里惨烈的衡阳保卫战落下了帷幕。此战役国军以一万七千人的兵力重创日军十一万余人的军队,坚守衡阳四十七天,致使日军伤亡七万余人,击毙日军四万八千人。
09
方先觉被俘后囚禁在天主教堂,日本出于对方先觉将军的钦佩,派出高级军医为其治疗。其实日军是想要让方先觉成立所谓的「先和军」,并为其保留第十军的编制,遭到了方先觉的坚决拒绝。
蒋介石得知后,担心方先觉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抗战旗帜倒掉,命令戴笠组织营救。戴笠立即联系湖南军统局负责,经过两个多月的策划,拟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十八日,风雨交加之夜,借着日军警备松懈的机会,成功解救出方先觉。衡阳保卫战虽然最后失城投降,但从全局而论,此役给日军沉重打击,打出了国威,打出了民族誓死不当亡国奴的气节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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